2020 年 6 月的一个晚上,我们捡到了一只没见过的小鸟。它像一个脏脏的被人丢掉的玩具卧在路边,只能从它偶尔摇摇头的动作看出这是一个活物。周围常有野猫出没,我们决定把它带回家。
查了网上的资料与照片,我们才知道这是一只珠颈斑鸠。它常常露出哲思的神情,我们决定给它取名为“斑若·孟德斯鸠”,象征着它既有东方古典中所言的智慧,又有西方哲学的理性思考。天气越来越热,斑若在我们现学现卖的“育儿措施”下活了下来。它的嘴巴变尖了,眼球儿边缘出现了一个黄圈儿,羽毛换了几次,窝里充满了小小的、灰色的抖落的碎屑。它的脖子上第一次冒出两颗黑白分明的像珍珠项链般的珠颈羽毛时,我们都高兴坏了。它就像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它一天天长大: 既希望它快快学习本领,好尽快飞出去融入它的族群;又想多留它在家里一会, 把它捧在手里,戳一戳它松软的肚皮。
有一天回家时,突然发现斑若的翅膀受伤了。过了几天,它的翅膀开始流血。我们赶紧带它去医院,接连跑了三个医院后,终于在北京观赏动物医院找到了可以治疗它的医生。我们开始为它包扎、做脖套,而斑若总是沉默地、狡猾地挣脱开束缚,像一个完美的逃脱大师。一周后,它渐渐不再流血了,我们便放松了警惕,安心把它放在阳台。可是一天早上,斑若还是不行了。不管我们怎么呼唤,它的眼皮还是一点点合上,头慢慢垂了下去;小爪子扭曲着蜷了起来,像两条受伤的蚯蚓。我们把它变硬了的身体包在毛巾里,埋在了楼下院子里的土地上。就这样,斑若无意中掠过我们的生命片段,播下了一颗美好的种子之后,退场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们无意中发现有野生的珠颈斑鸠停在窗外,又“咻”地一 下飞走了。我们在外面放了一些米,斑鸠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三、四只聚在一起埋头大吃,昔日平静的窗台变得无比繁忙。有时会来个头小小的斑鸠,看上去就和斑若一样。我们想:一定是斑若在“鸠星”告诉了它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