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经济，假繁荣真泡沫？
今年春节，三年没有回家的琪琪，在疫情开放后终于可以回江西老家和家人团聚，但是杭州的“猫主子”该怎么办？幸好小区群里有邻居愿意帮忙上门投喂，25元一次。结果等琪琪到了老家，约定好的那位邻居放了鸽子，琪琪只好在小区群里另约他人：像琪琪这样，春节或者假期有宠物喂养、寄养需求的年轻人不在少数。1
节假日期间的“虚假繁荣”
笔者采访到长沙一“90后”宠物店赵老板，他告诉【深眸财经】，春节期间一般会比平时营业额增长30%左右，除了零食、玩具等宠物用品销量会上升之外，上门喂养、寄养需求也旺盛。“今年比去年好些，涨价50%也会有很多客户寄养，不过我们只接老客户”，因为宠物店“床位”有限，并且洗护这块也是“档期排满”，人工成本也是翻倍增加的。他们大多远离家乡，独自或者和伴侣一起在一二线城市工作，平常社交活动也并不频繁，下了班回家能够有猫咪狗狗陪伴就很满足，因此也愿意为宠物花钱。据宠物辅助治疗之父科尔森所言，宠物还能够满足人类“爱和被爱的需求”“感觉自己和他人都是有价值的需求”，这对于物质上并不匮乏的年轻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科学研究表明，在与宠物进行互动时，人体会分泌出多巴胺、催产素等神经传导物，会带给人愉悦感和幸福感，减轻压力。于是，在精神压力逐渐紧张的现代社会，宠物单纯的陪伴抚慰显得不可替代。
图：符一在电商平台购买宠物用品的订单
朋友符一向笔者表示，对于自己而言，猫咪是一种陪伴，生活，也是一种责任，也可怜它曾经被弃养两次。“其实和人相处一样，没有因为它是宠物我就要玩它，或者因为网上说的是主子就花很多钱”。琪琪则告诉笔者，只要不生病，其实养一只猫咪花不了多少钱，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能搞定。或许，对于符一、琪琪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相比一个月几百的金钱付出，自己从宠物身上获得的情感需求更有价值。
图：琪琪的猫咪账单
行业方面，据艾媒咨询发布的《2022-2023年中国宠物产业发展及消费者调研研究报告》，2022年中国宠物经济产业规模达4936亿元，预计2025年达8114亿元。在这样的基础下，节假日期间宠物市场就出现了“虚假繁荣”——这里的虚假繁荣，指的是看起来热闹实际上吸金能力不足。不少年轻人在节假日期间，会给宠物购买过节物资，比如宠物年夜饭、新年衣服、宠物月饼等等，2023年京东宠物年货节期间销售数据就显示，宠物年夜饭销量同比增长64%、宠物新年服饰销量同比增长55%。但是节日期间的宠物消费热情并不长久，大多数养宠人士是普通工薪族，如琪琪和符一一般，一个月的养宠花费也就在几百以内。像赵老板这样的个体商家就表示，其实并不依靠节假日期间的增长的营业额赚钱。因为门店辐射的地域范围有限，获客的渠道也大多是美团这类平台，此外本身的门店面积和节假日翻倍的人工成本也需要考虑在内。上市公司如波奇宠物、新瑞鹏等，都处于亏损之中，甚至越扩张越亏损。2
只赚吆喝不赚钱的千亿市场
去年，宠物经济赛道掀起了一波上市潮，先是3月份路斯股份北交所上市，接着8月源飞宠物深交所上市，11月天元宠物、乖宝宠物也是成功IPO。但其实，回过头看已经上市的波奇宠物和新瑞鹏，二者都是垂直赛道里的佼佼者，一个垂直社区电商平台，一个连锁宠物医疗机构品牌，成立多年却依旧陷在亏损泥潭里。上市前，波奇宠物的招股书显示，2019财年、2020财年及2021财年首季，其营收分别为8.04亿元、7.70亿元与2.38亿元，呈逐年下滑趋势；净亏损则分别为2.32亿元、1.76亿元及4229.9万元。上市后，波奇宠物的财报数据显示，从21财年第二季度开始，每个季度都处于亏损状态。2021年12月，因股价30个交易日内低于1美元面临退市风险；去年4月则是，收到美国纽交所信函，称其在30个交易日期间、总市值与股东权益均低于5000万美元，若不能在收到函件后的18个月内符合持续上市标准，则面临退市可能。最开始，波奇宠物是想通过“狗爸爸，猫妈妈”们在平台交流分享养宠经历来沉淀用户，同时建立宠物商品在线销售平台变现，后续还增加了订阅服务板块。但是，从社区角度来看，波奇宠物2023年私域用户才突破100万，活跃买家数380万，这个数量和国内养宠人数相比，相去甚远。按照京东发布的《2022年中国宠物行业趋势洞察白皮书》显示，2022年养宠家庭将超1亿户。也就是说，波奇宠物平台的流量占总养宠人数比不到4%。从电商角度来看，作为中国第一大宠物电商，波奇宠物2022财年全年29.072亿的GMV只占到整个市场的1.9%。因垂直电商平台，难以撼动综合电商平台的地位。数据显示，在拥有宠物业务的电商平台中，淘宝占据60%的市场份额，京东以3.7%位列第二，天猫京东等主流电商占据绝对的榜首地位，拥有64%的份额。站在用户角度，购买宠物食品品牌基本固定，购买渠道也会相对固定，影响其选择的只有价格因素。显然，没有供应链优势的波奇宠物同样也无法和天猫京东比拼价格优势。种种因素下，波奇宠物股价距离曾经的巅峰已经跌去近85%。如果说波奇宠物所在的宠物用品领域毛利率较低是因素之一，那么新瑞鹏所在的毛利率较高的宠物医疗领域，为何也是愁容惨淡？财报数据显示，2020年、2021年以及2022年前三季度，新瑞鹏的净亏损分别为10.00亿元、13.11亿元以及11.09亿元。近期，新瑞鹏还想在美股上市，试图在华尔街重现当年的高光时刻——2020年，新瑞鹏融资金额占到整个行业的近7成。彼时，新瑞鹏估值300亿，是A股宠物龙头中宠股份市值的4.3倍。背后的资方，都是一众顶级机构，包括高瓴、腾讯、雀巢在内。当时资本的热捧可以理解，毕竟2015年，在宠物零售龙头中宠净利率不到5%的时候，新瑞鹏净利率就已经达到15%。但现在，想要再次冲击资本市场的新瑞鹏，盈利能力显然遭到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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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出在哪里？
其实，无论是波奇宠物还是新瑞鹏，不管是卖宠物用户还是给宠物治病，本身的业务模式并没有太大问题，消费需求也在，只是国内宠物市场大环境如此。表面上看，从社交平台到短视频平台，宠物消费一片繁荣，猫咪狗狗们大受欢迎，实际上，国内宠物消费渗透率远远不够。2021年艾瑞咨询数据显示，我国高线城市养宠渗透率为39.1%，低线城市则为12.3%，而这一指标在美国却高达67%。渗透率不高是其一，其二是我国单只宠物的平均年消费金额低。据宠物行业白皮书统计，以宠物犬为例，2021年我国单只宠物犬的平均年消费金额为2634元，同比增加16.5%，但相对美国的705美元（约人民币5094元）还有很大的差距。正如笔者朋友琪琪、符一向【深眸财经】表示，每个月几百块就足以覆盖掉所有费用支出。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波奇宠物推出订阅服务，也很少有消费者买单，预存金额平均也不超过3000元。作为对比，美国Chewy收入超过70%的部分来自‘订阅制’服务，其市值接近200亿美元。
图：符一给“三妹”买的新年棉袄
所以说，不是波奇、新瑞鹏不努力，而是市场本身的消费水平还有待提高。幸运的是，随着国内人口结构如结婚率、老龄化趋势的改变，单身群体把宠物当家人对待，老年人把宠物当子女养，在可预见的几年内，国内宠物拥有量还有较大上升空间，尤其是下沉市场的渗透率，会加速提高，宠物市场还会继续火热下去。商家服务端，个性化产品如宠物汉服、宠物奶茶等供应上来，或者宠物医疗的专业人士培养成长起来，参考英美市场，还是有足够长远的增长空间。2023年的立春即将来临，只是，作为上市企业，已经面临两次退市警告的波奇宠物和3年亏损30多亿的新瑞鹏，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等到新春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