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升起得比较晚,但是这并不影响暖暖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我和往常一样,在暖阳拂身中醒来,伸着懒腰喵了一声。妈妈见我醒了便笑着走过来,一边放下手里的手机去拿罐头一边跟我打招呼:“宝贝蛋儿,你醒了?肚子饿了吧,妈妈给你开饭饭哟!”
我欢快地循着罐头味跑到碗边,然后整个房间就弥漫着我香甜的咀嚼声。我和其他的猫不太一样,由于看不清东西,所以对气味和声音特别敏感!就好比现在,虽然妈妈的手机声音很小,但是我仍然能从她开着的手机里听到一个时隔多年却依旧熟悉的声音:“楚天音乐的朋友们大家好,我叫冯敬业,是一名执业兽医师……”我清楚地记得,上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还不叫宝贝蛋儿呢!
2
那时的我才刚刚出生两三个月,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何处可归,甚至,不知自己是谁……我流浪在钢铁丛林的大街小巷,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寻觅。
那时的我视力还很好,我可以看见垃圾堆里勉强果腹的食物;可以看见落下的夕阳升起的月亮;可以看见矮矮的花草高高的树;可以看见那些面带笑容招手叫我咪咪喂我吃猫粮的人类。那时的我也很天真,天真到分不清这些笑容背后是否藏着险恶的用心!
我永远记得那个傍晚,当时的我正努力伸着小小的脑袋查看垃圾桶里是否可以找到食物,然后有个男人微笑着喊我咪咪唤我过去,可是当我跑过去以后得到的不是食物,而是剧烈的疼痛——他粗暴而迅猛地掐住我的脖子,用锋利冰冷的东西砍在了我的头上,浓烈的腥味充斥在我鼻间,暗红的血色在我眼前弥漫开来……
疼痛使我疯狂反抗,在反抗和挣扎中,我从男人的魔掌掉到了地上——我拼命地朝着那几天藏身的灌木丛方向奔跑着,身后是那个男人恶毒的咒骂和喊叫,我不敢有片刻停留,直到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风从耳边经过的声音……
我躲进了灌木丛,瑟瑟发抖地蹲在里面,疲惫和饥饿占据了我的身体,意识一点点地离我而去,剧烈的疼痛也慢慢变得麻木起来,这一切要结束了吗?不用再忍受饥饿和痛苦了吧?这样……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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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渐渐清醒过来,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身上的疼痛和耳边的嘈杂声提醒着我: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正当我惊惧不安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快看快看,他醒了!”我感觉到旁边纷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围了过来:“这猫命真大啊”“幸亏小动协的志愿者接到消息后及时找到了他”“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那怎么办呢?我们先送他去医院吧”“对,先把伤口清理一下看能不能自己长好吧”……
根据谈话内容,这些人好像对我没有恶意,甚至还在商量着怎么救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这些人,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默默地蹲在这些人中间,空荡荡的心中一片茫然。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抱了起来:“这伤口太深了,靠他自己愈合根本不可能!我得带他去希望找冯医生缝合伤口!”说话的女人,声音因为焦急而沙哑,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我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并且被带到了医院。在我被放到看诊台上的时候,我茫然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小嫩芽般的希望:如果能一直待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该多好啊!
我不知道头上的伤口有多深,以至于被称作冯医生的男人在看到我的伤口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啊!这么深的伤口?!都能看到脑组织了啊!这些人太狠心了,对着这样的小生命怎么下得去手!要赶快给他清创缝合,虽说伤口太深不一定能救活,但是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努力再说!”冯医生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但我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中透着紧张和焦虑以及压抑的愤怒……抱我去医院的女人哭了:“冯医生,请你救他一命,我会承担他所有的费用,我来收养他做他的妈妈,我希望他还能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妈妈?我有妈妈了?这个有着温暖怀抱的女人会成为我的妈妈,她说她想给我幸福!在我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愿望:我要活下去!!!我忍住疼痛在黑暗中摸索着蹭冯医生的手:你会救我的吧?请你救救我好吗?我有妈妈了呢!冯医生的声音变得缓和而温柔,带着让我心安的力量:“这小宝贝真是亲人啊,走,咱们去手术室做缝合!我努力救治你,你努力好起来!”
我被带进了手术室,在冯医生轻言细语的安慰中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还有妈妈欣喜的道谢声……虽然头上的伤口在麻药失效以后又开始疼痛起来,但是我真的不怕不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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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妈妈每天都带着我去医院:查看伤口、清理分泌物、打针消炎……在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的伤口慢慢结痂,身体也一天天好转,不再像原先那样瘦得跟刀片一般了!我还记得当年最后一次听到冯医生的声音,那低沉缓和的声音带着笑意,跟妈妈说我可以拆线了:“宝贝真是坚强,到底是活下来了!”
经历了这一切的我有了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妈妈叫我宝贝蛋儿!虽然那次的重创让我的视力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我只能看到微弱的光影,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妈妈把我当心肝宝贝一样地疼爱着。我看不清东西,可我并不孤独,我有了许多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妈妈收养的苦命的孩子,如今,也都和我一样幸福地生活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时常想起那个让我痛不欲生的傍晚,想起那个伤害我的男人,不过我已经不恨他了!遇见的是天意,拥有的是幸运,我遭受过伤害,所以格外珍惜爱!何以回报爱?作为一只猫,我能给予的实在是不多——亲爱的妈妈,救助我的小动协志愿者们,还有我从未亲眼看见过的冯医生,我用余生平安顺遂,谢你当年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