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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四只毛孩子送到医院后，小陈收到一张总费用6020元的账单，这是治疗前的体检费用。
医生拿着体检报告帮她分析：老大老三情况比想象中好，可以带回家调理；但二娃的胃溃疡和肠胃炎不容乐观，影响进食，建议输液观察；老四情况最危急，需要签病危通知，并立刻输血。
在症状减轻之前，医院能做的就是持续给药、观察，严重时输血。“乐观情况两三天会好转，也可能持续五六天没有变化”，医生根据经验判断。
小陈估算，除去体检费用，接下来的诊疗、住院、用药、输液、输血统统加起来，平均每天要花费至少2000元。持续到治愈出院，可能得两三万，最少也要一万多。
小陈陷入两难：一边是可怕的经济压力，另一边是内心的自我谴责。她有些后悔：一时心软把4只流浪猫抱回家，到底是对是错？
去年12月，宠圈就写过《给宠物看病有多贵？》。此后一年间，国内宠物医院的并购、融资持续升温，小陈们却一次次重复着相似的经历。结果就是：宠物医院的数量一直在涨，给主子治病的成本一直没降。
算来算去，小陈最后狠了狠心，把4只猫全部抱回家，在网上自学食疗，“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朋友开导她：也可能是宠物医院过度医疗，其实没那么严重，说不定喂几天流食就好了呢。
并非不可能。几次就诊经历后，小陈发现宠物医院的一个标准流程：
1. 除非是外伤，否则多数时候无法判断病情，治疗建议是体检，而且最好做完全套，“防止感染了传染性病毒”；
2. 体检完，除非感染了病毒，否则多数情况无法判断病因，治疗建议是住院输液，严重时候输血，“输液观察，恢复到能正常进食就问题不大”；
3. 除非下次复诊完全正常，否则即便出了院，也需要食用处方粮静养观察，然后定期回到第1步，再重复一遍。
“从1到3，每一步都没什么余地：体检做全套、输液和处方粮都得用医生推荐的品牌，不敢有异议，但重复几次后也不会很信任。”小陈认为，但凡是肾衰竭、肠胃炎、血液病这些慢性疾病，都会陷入固定流程，从1到3，像是某种烧钱的轮回。
经历过的人，像小陈一样，有的选择把宠物抱回家碰运气，有的开始自学医术，比如自制食物想法子调理，比如买便宜得多的人类用药捣碎了喂。
“知道宠物治病比人贵，没想到这么贵”，小陈困惑。
不止一家宠物医院向小陈们解释：不是我们贵，是人的医院太便宜，给消费者形成一种价格锚定，我们又没医保没补贴；钱不是我们赚的，从药品到设备，从房租到人力，我们的成本确实本来就高；我们没赚到钱，国内七成宠物医院都不赚钱。
当然，小陈的感受，有两点可能是对的：宠物医院数量的上升并不代表医院接诊量的提升；宠物医院的连锁化也不意味着服务水平提升或者诊疗价格下降。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共有约15000家宠物医院及诊所，其中，连锁及集团化医院约1800家，此外的13200家为独立医院。这其中，处在正常盈利状态的医院占比不到三成。
与小陈经历的轮回相似，从宠物医院从业者的口中，描绘出另外一种恶性循环：
1. 宠物药品、疫苗和医疗设备大量依赖海外大型药企，国内宠物医院尤其是独立医院和小型连锁医院在采购过程中没有议价能力，进货价便居高不下；
2. 大型连锁医院在资本助力下快速并购、扩张，导致医院数量的上涨速度远远大于兽医的培养速度，导致存在非专业人士执业的情况（一名专业兽医需要至少4年专业学习和2-3年工作经验，而过去6-7年，国内宠物医院数量已经翻了一番）；
3. 宠物医院数量的增速也大于宠物家庭的增速，加剧了行业竞争，促使医院间展开不计成本的价格战，被挤压的利润空间迫使独立医院选择被资本并购或者干脆退场；
4. 国内宠物医院定价缺乏监管，除疫苗外，药品和诊疗价格不透明，价格战的投资成本最终被区域性垄断的医院通过价格转嫁给消费者；
5. 从业人员平均水平的下降、医院间的竞争需要消费者买单，导致宠物的诊疗成本上升而体验下降，促使行业整体的宠物接诊量不升反降。
简单来说，如今一家普通的宠物医院，既没有上游采购端的议价权，也面临日益加剧的同业竞争，还不得不接受消费者对行业过度医疗、乱收费现象的担忧。
农业部透露，2018年我国兽医缺口为30万。随着过去几年连锁宠物医院快速扩张，这一数字无疑在持续扩大。在资本助力下，方兴未艾的宠物医疗行业不可避免地经历洗牌。
问题是，看上去“暴利”的资本风口上的宠物医疗，钱去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