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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母亲的思念,它是战友兄弟,也是深深的遗憾……没有被宠过的两条狗

2022-03-16 974 返回列表

写在前面

“你们晚报应该出宠物专刊。”身边的朋友向我絮叨。
“人和宠物的故事太多了……”
“没养过宠物,那种爱恨悲欢,你是体会不到的。”
我没有养宠,他们都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我的母亲,还有我,和两条狗有过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我不敢去触碰它,因为真的会痛,是心痛。
现在,正值芳华的晚报,决定出版《我有我宠》专刊。
“你写第一个故事。”朋友、同事劝我写一写这段经历。
3个夜晚,打捞30年前的记忆,凝结成文字,就把这两个故事作为开篇。

母亲和大黄
大黄是条狗,事实上,我并不熟悉它,因为只和它共处过3天。
它是因为我走进了我的家。它,是母亲生命中一段难以割舍的记忆。
1990年3月17日,我已领到了军装,还有3天,就要奔赴军营。
当兵是大事,家里要办置。亲朋好友要来祝贺,吃喝完毕,要随礼的,我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身上没有钱,但坚持要送我礼物,于是,小黄出现了——一条笨狗,才两个月大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在众人的注视下,玩伴羞红了脸,一旁的母亲一把抱过来,说:“我喜欢,正好儿子当兵离开家后给我做伴儿。”
也许母亲是为了缓和玩伴的尴尬,但,小黄真就成了母亲的伴儿。
新兵最想家,家书抵万金。母亲的来信很频繁,除了嘱咐我要在部队好好干、注意身体以外,信中都是在说“小黄长大了、小黄可能吃了、小黄最懂事了……”
有一次,母亲在信中说,有一次下夜班开院门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去抢她手里的包,惊恐之余,院里的小黄咆哮着冲上去,咬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拼力挣脱后,落荒而逃。母亲说:“它长大了,应该叫大黄了,能保护我了,就像你在我身边。”
那时,小黄只是在母亲的信里出现。
一年后,我所在部队驻守的对面,一个大国解体,部队进入一级战备。8天后,接到了母亲的来信,满是慌乱和担心。8天前,母亲已经从新闻上得知这一消息,而信要8天才能送到我手里,一个母亲,这8天是怎样的提心吊胆?
我一路跑到邮局,拟了“平安、平安、平安”的电报。
“写一遍平安就行了,这要多花钱的……”柜台内的小姑娘提醒我。“我愿意!”重要的事说三遍,也许是我的原创。
回部队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母亲在信中没有提到大黄,竟有些开心。原来,我一直嫉妒大黄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又过了3个月,母亲的信依旧,只是没再提及大黄,而我,终于等来了探亲的日子。
路上辗转3天,到家时已近凌晨,倒头就睡,想把所有的思念留到第二天倾诉。
可是,我刚躺下,就被争吵声弄醒了。原来,邻居因为夹杖子和母亲发生了冲突,当我出现时,邻居很惊愕。“她当兵的儿子回来了……”在我的注视下,邻居退了,母亲说了一句很土的话“家里还得有个男人”。
我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什么,母亲却突然扑到我怀里说:“大黄没了……”随后就抹起了眼泪。
原来,就在那个大国解体的那一天,大黄跑丢了。狗丢了,要打仗了,儿子会不会有事儿?那种心理暗示几乎让母亲疯掉,而我,在3个月内,竟然没有发现母亲的变化,让她一个人承受煎熬。
家中儿女5人,4个姐姐在外求学,父亲经常出差,母亲一个人在家,唯一的小儿子是她的精神支撑。大黄,仿佛是儿子的化身。大黄的身上,承载着母亲的依赖、寄托和深深的爱。
多年后,白发的母亲常常念叨:“大黄从没进过屋,都没上过炕,雨里雪里就在外面守着。”至今,姐弟5人都已成家,但,均未养狗。
我和墨希
想到墨希,我不禁端坐起来。
墨希是一条狗,军犬。
百日新兵训练结束,我被分到了金山哨所,没有人知道这处哨所的存在,只有祖国知道。哨所前面是默默奔流的黑龙江,后面是无尽的大山。这里有12个兵,还有一条狗——墨希。
老兵说,墨希这个名字听着怪,是来源于两个历史人物名字开头字母的谐音,寓意是要牢记法西斯带来的灾难。
好沉重的包袱放在一条狗身上。军犬员不在,我是“嘎嘎新”的兵,就负起了照料狗的任务。
训练照旧,生产不误。别人休息了,我还要训练墨希:100米冲刺,练速度;3公里慢跑,练耐力。那时我想,如果没有墨希,是否也可以多歇一会儿。可能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没给过墨希太多笑脸。
墨希却仿佛根本不在意我的脸色,每天专心致志地完成它的任务。它很“怪”,从来不让人碰它。训练结束后,就一直在操场上笔直地端坐着,直到熄灯哨吹响,才回到狗舍躺下。
有一次上山干活,我的手指受伤了。回到营房,疼痛加上想家,不禁失声痛哭,突然感觉受伤的手指痒痒的、暖暖的,透过泪眼,看见墨希正在舔我的手指,我一把抱住它,开始第二轮哭。这次,墨希没有躲,任由我抱着,但仍保持着笔直的坐姿。
那时的任务重,我很能吃,经常饿。战士的伙食费好像是3元钱,而墨希是10元。炊事班每次给它送饭,都要盯着它吃完。时间长了,炊事员由亲自盯着变为嘱咐我盯着,而我一个新兵怎敢“狗嘴夺食”,即使没人看着,但也不知道墨希的想法啊……
有一次出外勤回来,我没吃饱,坐在铺前生闷气。墨希跑过来拽我的裤脚,我跟它来到狗舍,它竟然叼出一根肠,然后端坐在一米开外注视着我。人和狗就这样对视着,它几次起身用爪子把肠往我面前扒拉,那时,我知道,我和它,已经有了感情。
一次,我站凌晨2点到4点的岗,听到营房边菜地里有窸窸的声音,于是壮着胆去查看,快要接近菜地的时候,一条黑影从我身后猛扑过去,随后就是撕咬和嚎叫声,战友闻讯赶来,手电下,只看到墨希在喘着粗气。老兵说,可能来野猪了。
墨希的腿瘸了一周。后来我才知道,每当我站岗时,它都在不远处守着。
我记得,我和墨希厮守了120天。我调到了机关工作,调令和接我的军车同时到达,没有告别的时间,登车离开。我在送我的战友中寻找它的影子,没有。
它不肯见我一面,因为它也——伤别离。
我不认为这是分别,总觉得我们还会相见。
一年后,有战友从哨所到机关培训,晚上我到车站接战友。
那天,雪很大,月亮也很大。战友从车上下来时,一把抱住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墨希牺牲了……”
时间凝固了,我狠狠地扳过战友的脸,上面满是雪水和泪水,月亮下,白晃晃的,眼睛一阵刺痛。
“立正!”向着遥远的大山,哨所的方向,敬礼!
我不明白,那时的雪咋就那么大、那么多、那么深,足以湮没墨希……
30年已过。
我那位战友已经是一个地市级机关单位的局长。
清明一炷香。
每年他都要祭奠墨希。他很自责。“如果不是保护我,墨希不会死……”他喃喃道。有一次在执行任务时,目标人物的匕首向他刺来,墨希冲上去,死死咬住那人的右臂,没想到,那人左手又掏出一把刀,接连刺中了墨希的身体……
战友们哭喊着把它抱回营房,翻遍了营房的角落却没发现任何药物。在他们的脑海中,始终坚信墨希不会生病、不会受伤。
裹在军被里的墨希被抱上了手扶拖拉机。山路崎岖,人都在上边前仰后合坐不稳,墨希却坚持端坐着。
战友说:“你知道啊,从哨所到县医院接近5个小时,到医院时,墨希已经僵硬了,血都凝固在军被上,但它还笔直地端坐着……”
写到这儿,我努力追忆着,墨希在我的记忆中却一直没有叫过,它是一条狗啊,不应该“汪汪”叫吗?
它为什么始终端坐着?它不知道躺着更舒服吗?

写在后面

母亲在大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思念、期望。母亲不会对大黄冠以“宠”字,因为,她怕这份“宠”让大黄和她的儿子少了一丝雄性,不能承担人世间的风霜雪雨。
墨希于我,是战友,是生死弟兄。我不会冠以“宠”字,怕它没了无畏和坚韧,少了守护的杀气。
大黄和墨希如果还在,我一定领它们洗一次最贵的澡,狠狠地吃一顿狗粮,好好宠爱它们,因为,它们正在毫无保留地爱着你……
狗的故事讲完了。
“儿子,你慢点跑……”
我下意识地躲开,一条泰迪从我身边跑过,后面一个女子气喘吁吁追上去,一把搂它在了怀里……
边疆的月很冷,都市的月很暖,如果你曾经或正在养宠物,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们吧,别留下遗憾……
大庆晚报《我有我宠》等着你。
同时,下载《掌尚大庆APP》生活频道,这里会留下你和它的点点滴滴,声音、视频、共同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别像我和母亲,只能在记忆中搜寻大黄和墨希……
让爱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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