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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在第十六届北京宠物医师大会开幕式上，谢富强老师获得了兽医行业终身成就奖。
又是一个平常的周四，在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影像中心一如既往的出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没错，他就是在小动物临床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影像专家——谢富强老师。每逢周一、周四，都是谢老师来“检查工作”的日子，审核已出具的X线诊断报告是否合理、指出现存问题，并提出优化建议。谢老师就是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入一线，毫不夸张地说是谢老师将影像专科从零开始，带动农大影像中心快速发展，紧追国际水平。 在审片的谢老师 近几年影像专科在小动物临床中炙手可热，各种影像培训学习也是开展得如火如荼。而在三十年前，谢老师最初从事影像专科之际，小动物影像尚处于近乎空白阶段。三十年间，正是谢老师这样的老一辈影像人从零开始，慢慢的摸索前进，才有了今天影像的繁荣。 Q1 您上学的时候， 影像专科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我上学的时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影像诊断在临床应用的很少，开影像课的学校也很少。那时在临床的应用主要以给大动物拍片为主，主要是拍摄四肢。后肢膝关节以下、前肢肩关节以下的部位。当时机器性能也不是特别好，基本上用的是那种移动式的机型，推车式的或手提便携式，拍片后要拿回暗室去洗片子，工作条件比较简陋。 Q2 什么时候服务对象变成了小动物？ 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病例的动物种类开始逐渐的转型到小动物上。那个时候社会上开始有人饲养犬猫等宠物，看病的需求也开始出现。 Q3 当时全国的情况怎么样？ 那时全国有代表性的学校都有了小动物设备，既做大动物也做小动物。我们学校的卢先生（中国农业大学卢正兴教授）、华南农业大学、华中农业大学，那些前辈老师做了大量的奠基性工作。像华南农大陈白希先生、华中农大熊道焕老先生，解放军兽医大学有一个谢先生，他们既做马等大动物又做小动物。甘肃农业大学一个张志良张先生他做牛的胃病，如创伤性网胃炎的诊断，他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南京农业大学，我非常佩服这些老师踏踏实实的在做研究做临床。 卢正兴教授（1931-2002） Q4 开始做小动物（影像诊断）的时候， 资料情况大概怎样？ 刚开始咱们这边有小动物病例时，资料不多，那时候就有卢先生编的那本《兽医放射学》，一个小蓝本。我们图书馆还有两本外文书，一个是《兽医放射学》，也是Donald Thrall写的，另一本是Morgan写的，是兽医放射技术方面的，就这几本书作为参考资料。再就是看人医的书——《放射学》。然后就在临床实践当中慢慢地摸索学习。当然那时候病例比较简单。 《兽医放射学》-卢正兴 Q5 那时候病例大概什么样的比较多？ 骨关节、骨折拍的最多，胸部也有，但是比例不大。那时没人想着给腹部拍片子，不像你们现在，腹部检查手段那么多。 Q6 您当时有没有想到咱们国家影像专科能发展到现在这么一个程度？ 我当时认为影像专科将来肯定要发展，但没想到发展的这么迅速。因为我一直关注人医，看人医的资料，人家也是一点一点的扩展起来的。想到我们将来也会发展，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尤其是数字化（DR）发展这么快。这还要得益于我们国家的计算机技术、数字技术发展的快，所以应用在我们兽医上面也是加速的。本来觉得CR在国内怎么也得维持应用5年左右，没想到两年之内大家都换成DR了。当时想的是一天就拍几张片子用DR有点奢侈，现在DR机器的价钱卖的比CR还要便宜，但是图像质量确实是参差不齐，有些DR的那种高反差图像特别难以进行准确判读。 谢老师任教三十余年，担任影像课程讲师，以丰富的临床经验结合生动的语言，使影像课程成为学生心目中最喜欢的课程之一，为中国宠物行业输送大批具有影像学知识的储配力量。 同时谢老师作为研究生导师，桃李满园。众所周知，谢门学生早已成为我国小动物医疗行业影像专科乃至整个小动物诊疗行业的中流砥柱。 任教期间，谢老师也一直致力于兽医影像学教材的编写与翻译，先后主编出版了三版《兽医影像学》，成为中文小动物教材中的必读经典，是很多人接触影像的第一本书。同时，谢老师主译的多部书籍也早已成为小动物医师人手一本的影像圣经。 Q1 谈谈您的《兽医影像学》 《兽医影像学》是我主编的一本教材。第一版是2004年，第二版是2011年，2019年出了第三版，现在第三版前半段讲技术的那部分，除了基本原理没有太大的变化，其他都已经与时俱进的改成了对数字（DR）技术进行介绍。 从第一版编写的时候里面就有了超声、CT、核磁的内容。当时第一版加入这些内容是本着教材应有它的先进性，做了一个基础介绍。短短的十几年，超声已经成为临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在第三版又添加了一些超声的内容， 同时还是对CT和核磁做了最基本的介绍。可能十几年后，CT、核磁也和超声一样普及了。 第1-3版《兽医影像学》 Q2 您觉得讲影像课和其他课有什么区别？ 影像教学是形象化直观化，必须得要有影像图像放在上面才能讲好。其他的知识能单纯的用文字表述一下，或者有个简图就能理解意思了。但影像必须得有图像佐证，你描绘那些东西，你说得多形象都没用，学生也很难想象。尤其是初学的大学生，他不像临床兽医有一些经验性东西在，因为看过病，你再给他讲他能很快理解，或者起码能想象一下。像本科生根本就没接触过，必须要图文并茂，才能理解，才能取得理想的教学效果。 还有就是讲课的时候涉及面特别广，所以学生学起来感觉到这么多东西在里面，有些困难。尤其是用到几何、物理知识的时候。比如你讲到图像放大的时候，讲到焦点的时候，光学的知识就在里边了，讲到DR时又需要计算机知识。超声那些东西除了基本理论你还得有想象力，需要具备解剖学知识，特别是断层解剖学知识。比如对肝脏进行扫查，你需要随着探头的移动来想象整个肝脏的形态，理解切面是怎样形成的，切面的结构所包括的内容。这需要边做边想象，在头脑里建立一个立体的形状。同时要通过图像给出诊断，这就涉及到解剖、生理、病理等知识。有基础才能更好地理解图像，可以说是集很多课程的一个大成，所以把它安排在第8学期进行教学。安排在第8学期，是当年卢先生提出来的，因为影像需要太多基础和临床知识支撑，必须学过内科病、外科病，产科病后，有了基础和临床知识才能理解我这讲这个东西。 谢富强老师作为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临床系老师，长期工作于临床。随着临床病例数量的增长，诊断难度的复杂化，谢老师高瞻远瞩，认为影像专科化势在必行。在影像专科尚未形成规模的时代，于2013年整合了当时医院已有的X线室及B超室，带领当年毕业留校的三名研究生，成立了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影像中心。在谢老师的带领及指导下，经过7年的不断努力，现在中国农业大动物医院影像中心已成为拥有19位影像专科医生的影像团队，先后培养出24名正在进行或已经完成影像专科培训的医生，及数十名临床研究生。 Q1 当时为什么决定建立这个影像中心呢？ 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影像中心（后文简称为影像中心）是应运而生的，同时也是实践推动了影像中心的发展。实践需要它，而不是空想出来要建立它。没有需求，没有病例，就没法持续发展下去。当时2013年咱们这（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病例大量增加，且病例复杂，疾病谱扩展。但原来就一个X线室，一个超声室，在这边固定工作的只有两人，所以要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当时正好有很多影像方向的研究生毕业，就把这些人留下来，边工作边培养。同时影像设备逐渐在更新，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规模的影像中心。 Q2 您当时的发展预期是怎样的？ 跟设备的进步是一样的，想到一定会发展，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也是医院发展需求的结果。现在咱们医院基本上30-40%的病例都是需要经过影像检查的，再加上很多也是专门转诊过来，特意要在咱们这里做影像检查，所以影像中心每天运转是非常忙的。这是一个必然的发展过程，我长期关注人医，人医的影像科也是非常忙的，这是随着临床的发展必然会越来越依赖影像的结果。 Q3 您觉得咱们当初设立影像中心对整个行业来说有什么意义和影响么？ 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影像中心的成立绝对是行业中的里程碑，而且除了是里程碑以外还具有领头羊作用。我们率先成立影像中心以后，获得了较大收益，使外面（其他医院）更重视影像的发展，并且肯定了影像检查的价值。随着农大影像中心的成立，其他的有规模的医院，开始逐渐重视影像发展，把设备都搞得比较好。连锁或有投资方的这些成体系的医院，也都建立了影像中心。现在各种医院都普及了X线和B超，规模大一点的中心医院里边也都配备了CT和核磁。 而且他们的发展还都得益于农大影像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农大影像出来的人和还在农大影像中心的这些人正在带领全国的整个行业向前发展。 谢门教师节聚会 Q4 您觉得影像专科未来的发展是怎样的？ 形成影像专科是大势所趋，因为随着影像工作量逐渐变大，将来一定会逐渐专业化、专人化、专门化，尤其是在大机构，一定是会发展起来的，并且会逐渐世界接轨。 Q5 那关于专科发展需要的人才培养您怎么看？ 专科人才是需要系统化培养的，最好还是线下培养，线上补充，提倡线下培养以带教制为主。为什么农大影像科进步那么快，很大程度得益于带教制，就相当于师傅带徒弟一样。线上那种形式，我总认为和过去函授相似，学到的东西还是要差一些，尤其是实践性强的学科，线上跟线下差距更加明显，它与理论性的知识传授是不同的。线上课程或线下的短期课程，收获相对还是小，且比较肤浅。除了系统的去踏实学习，必须在培训和教学过程当中，加入实践环节，否则老师讲得头头是道，学生听得特认真，但到时候做起来还是两码事。 现在很多连锁和大型医院，都配有大型设备，但是缺少影像人才。买东西容易，但是培养一个人才还是不太容易的。 影像中心员工合照 Q6 您觉得我们医院的培养模式是否可以复制？ 我经常说哪个医院哪个连锁能养这么多专搞影像的人，其他医院很难有咱们医院这样的培养土壤，但影像又是很难靠自己一个人看书琢磨出来的，我们摸索了这么长时间深有体会。任何事情现在凭一个人很难干成，必须要有团队。互相交流互相碰撞，碰撞才能碰出火花。你看搞科研也必须要全团队要进行交流，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没有能力培养的话，就需要依靠远程进行交流来解决问题。 Q7 那您觉得对于影像中心来说，还有什么需要提高的地方？ 医学领域就是知识的无底洞，因为你面对的是活的生物体。莱布尼茨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生物体就是这样，情况会随时变化，而且还存在个体差异。所以从事医学工作这些人，需要时刻进行学习，绝对是干到老学到老，而且必须要和实践结合，只学理论最后成不了好医生。所以动物医生要做到手不释卷，勤于实践。 Q8 您觉得现在我们国内的影像专科跟国际一流水平的差距还有多少？ 咱们近几年也和国外交流比较频繁，我们也很明显的感到与国外一流水平差距在逐步缩小。像一些国外的老师来我们这授课、参观或交流的时候，尤其是超声，非常认可我们的技术。有的老师来看了我们这影像医师做病例，说技术比她（老师）还好。当然也非常羡慕我们的病例量。他们看到这么一支年轻的队伍在几年内发展的这么快也是非常惊讶。但是国内整体影像专科的建设和国外一流的差距还很大。首先我们说设备，很多医院设备名字有了，CT、核磁，但图像质量上还存在很大的差距。工作态度严谨性也有很多值得学习提高的地方，比如写文章，严谨的文章应该是豆腐块大的内容下面列出一堆参考文献，每句话都是有根有据，不能是自己猜想，应该是有逻辑的推测分析。很多人写的论文里面会写猜想，猜想是生活化的东西，而不是学术，这之间差很多，这是观念上的差异。再一个就是学科之间的应相辅相成。这我们有体会，影像图出来了，病理没跟上，这没有病理支持，始终没法确定，光这点就离世界一流有很远的距离。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要谦虚一点，谦虚使人进步得更快。 谢富强老师，中国小动物影像事业的奠基人，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院影像中心创始人，从事影像专科工作三十余载，从零开始，到现在影像专科的蓬勃发展，一直“谦虚为人，谦逊待人，严谨处事”，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